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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恋.两年庆】儿子的美人蕉(散文)

时间:2019-12-09 21:02:10  作者:免费小说网

从小学升到了初中后,儿子的学习课程开始变得丰富起来,别的孩子所不太重视的“生物、历史、地理”课程,他反倒是十分喜欢,在课堂上老师提问时,偶尔便会从他嘴里嘣出些出人意料的发言,引得老师和同学刮目相看。在布置课外作业时,老师对他的要求便有了不同侧重。

上周五,儿子放学回来兴冲冲地告诉我,生物老师周未给他布置了一项特殊作业,拍一部生物题材的小纪录片。他想让我第二天陪着去附近的公园找题材拍摄。这样的提议我当然十二分赞成。要知道,平时我想让他陪我去公园散步啥的,从来都是得威逼利诱,这次竟然主动找我,我自是求之不得,便满口应承下来。

次日上午,我便带儿子到了正在建设中的“毓秀公园”,去寻找拍摄素材。走到一处偏僻小路,儿子见有一块儿空地,细看竟是一个挤一个如小花盆状的黑塑料钵,里面所盛着的是早已经硬结了的干土,个别里面还长着几株将干死的菊花,便问我这些是什么东西,为何这儿会摆这么多。我告诉他,这些黑塑料盆叫作“营养钵”,是专门用来育苗的,也叫育苗杯。

看着营养钵就那样狼藉地弃在那里,儿子问我,既然这里原来是育的苗,那他们咋又弃之不管了呢?看着一片干黄的苗床,我告诉他,因功能定位的不同,先前这儿叫生态园,主要是为了科谱兼育苗木,现在这里要变成市居民休闲公园,所以有些原来计划繁育的苗木便被丢弃了。这些种在营养钵中的苗木,本就需要精心照看,现在没人浇水和管理,苗木的根系又无法穿出塑料盆,自然也就无法吸收土地中的水份,咱们这儿本就降水稀少,它们便只能自生自灭,干死也就很正常了。

儿子看着那一大片土质已经干结的营养钵,一脸的惋惜。说,既然不要了,就该把他们种到地里去,而不是眼巴巴看着它们都被晒干死。小家伙儿本就心善且软,言语之间怜惜之情尽显。

靠近苗池边儿上,有几株菊花许是因营养钵靠近池边土壤的缘故,虽然枝叶萎黄,却依然在努力生长着,梢头甚至还开出了几朵弱弱的黄花。看着它们的生长状态,让人怜惜之余,我也禁不住被它们那股顽强的生命力所震撼。于是,我便借机教导儿子:“看见边儿上那几株挣扎着生长的菊花没?就是在这样严酷的条件下,它们都在顽强生长,还要努力绽放出自己的美丽。你应该好好学习它们的这种品格,以后在遇到问题或困境时,也应该坚韧顽强。现在你已经是一名中学生了,不要动不动就流眼泪,一点儿不像个男子汉。”

小家伙儿听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嘴里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我的回应。过了一会儿,他试着征询我:“老爸,家里不是还有空下来的花盆儿嘛,要不咱带上一棵菊花回家养吧,你看它们多可怜!”听了儿子的话,我看看那几株快要被晒干死的菊花,再看看儿子诚挚的小脸,就同意了他的要求,让他自己过去挑选一株稍强壮些的拿回去养。

儿子进入苗池中,左挑右看,艰难地挑了好一会儿,才选了一株开黄色小花的菊花,连同营养钵一起端了来递给我。我接过儿子手里那盆叶子已经显得有些耷拉的菊花,看见他的眼睛却还在苗床里搜索着,嘴里似乎还在自言自语:“还是弄两棵回去保险,万一一棵种不活,剩下的这棵还能作备份,这大热天的给它们弄回去,不能辜负了我的心意!”

我知道,其实这菊花是极易种活的,况且又是种在营养钵中,早已经在钵中扎下根系,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都能挺着活过来,到家里只需连土一起埋进花盆里,浇上点儿水就能活。小家伙儿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想多救活一株菊花罢了。

看着他那被太阳晒得满是汗珠的小脸儿,我默许了他的行动。又是一番挑捡,经过艰难地取舍后,他又端给我一盆菊花,自己才满脸无奈地走上来。边走两只小眼睛还在了无生机的苗床里搜索着。

忽然,他眼睛一亮,看见相邻的苗床边上,有几株黄绿色的大叶植株,“疲惫”地站在阳光下,便指着它们问我:“老爸,那些是啥花?”看着那几株半死不活的植株,我告诉他:“那是美人蕉!文化城路边的花坛里不是种了很多嘛,我还专门给你说过它们的名字,你咋给忘了?我小的时候,奶奶就在咱老家院子里种过,这东西好活得很,只要你*一年种下,第二年春天它们的根就会从土里重新发芽,长得还更加高大,从夏到秋可以说花开不断。

儿子假做回想状,然后似有所悟般地说:“哦,我想起来了!是那种开着长长红色花朵的,花败后底下会结出一个如杨梅果一般,带着紫红色颗粒外表的种房,抠开后里面是圆圆的小种子。原来这个就是美人蕉啊!那花开得艳,底下结的果实也好玩,我挺喜欢的,要不咱们也弄一棵回家种吧?

我回他道:“咱家就剩一个空花盆了,况且这又不是啥好花,你弄回去种哪儿?”小家伙儿一脸诡笑,说:“你种的西红柿光开花不坐果,光那浇水的钱都够买两斤西红柿了,正好拔了秧子种美人蕉!”

我气得白他一眼,说:“美人蕉有啥好看的!那樱桃西红柿今年不还结过三个果子嘛,红了还是被你吃掉的,你咋能说光开花不结果?”他倒学会了揶揄我,说:“老爹,你快拉倒吧,那苗儿可还是我陪着你去买的。买八棵苗子花四块钱,到现在一共结了仨柿子,还是樱桃的,别说不够买苗子的钱,都可惜我俩骑车跑大老远费的那个劲儿了。现在把苗拔了,还能省下几盆水呢。”

儿子的几句话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我只得劝他道:“苗床里有这么多快死的花苗呢,这些花已经没用了,连那些育苗的人都不管,咱家就那点儿花盆,还能管得了这么多?咱救不过来它,就由它们自生自灭吧。生物本就有生有死,这是正常的自然轮回,我们哪儿还能管得了这许多!”

这小子倒也有他的大道理,说:“我们是救不了这许多将要干死的花,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能救一棵是一棵,总比看着它们死掉,而我们却无视地走过要强许多!”

听完儿子的话,我感受到了他那股发自心底的善意,便不再言语,指着一株长得好看些且稍强壮的美人蕉,让他去拿过来。而我则又去苗床上挑了一株正开着花的菊花带上,因为我自小便是爱菊的。

原本儿子已经挑了两株菊花,并不差我手中的这一株,可我听了儿子的话语,觉得一个大花盆里植三株菊花也未尝不可。也许种下后它们会挤一些,以后开出来的花也会小许多,但至少它们可以安然地活在花盆里,享受我时时的照顾,而不至死在这干热的初秋和将来的寒冬。因了我的照顾,待到来年的秋,我想它们将能够长得更为茁壮,进而绽放出更加灿烂美丽的花儿。

而儿子的那株美人蕉,我会给他弄花盆单独种上,让它可以自由生长,长出高大的植株,开出浓烈的红色花朵,为陋室增一抹亮丽。所愿的,便是希望儿子的善良和爱心,能如美人蕉那时时盛开的花朵一样永葆。与我相伴的,有那几株开满枝头的小小菊花也就够了。

为了这几株花,纪录片的事只好放到下午再出来拍,我们得赶快回家把它们种上。

回家路上,我提着我的菊花,他提着他的美人蕉。一边走,我一边给他讲我种菊花的故事:上初中《植物》课时,学到植物的繁殖章节,里面讲到了“扦插”,我便回家把你奶奶种在大笼盔盆里的菊花,试验性地在伏天剪了两枝搞扦插,就插在厢房地基旁边堆着的土上,没想过了十来天竟然还都活了。于是,我便又把大花盆里的菊花剪了好几枝给插上。许是那土质好且夏天雨水足的缘故,月余之后,它们竟长得极盛,叶子墨绿。秋天时,那厢房的墙边上,就开满了白色的菊花,一朵赛着一朵地开,我每天放学回来,看到它们,仿佛就是看到了它们那迎接我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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