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很多时候,我不信命。但又觉得:人生,似乎真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在背后指明方向。
或许承袭了父亲一生挚爱文字的基因,从小我就喜欢阅读。开学时,不出三天,整册语文课本都读过了。这种潜质,在不重视教育的当时,并未引起家长和老师的重视。或者,即便注意到了,对于一个温饱难继的孩子,又能如何?
高中时,痴情不减。开始试着写些小东西并学着投稿。那时,一个农村孩子的我,信息闭塞兼性格羞涩,看见报刊亭售有《萌芽》杂志,便不假思索的投寄过去。几次试水不成,也便不了了之。
偶尔,读过千遍、万遍后,将自己的“作品”炫耀似的拿给父亲看:“啥用?竟整没用的,有功夫往你那书上用用劲!”一生不得志的父亲总是这样不温不火地说我。
毕业后,老公选择了复读。囿于家境,不能复读的我潜意思里有两个倾向:文字和英语。一个假期,一本《宋词小札》让我读了又读。尽管不是很懂,然,其中的一些句子还是暗合了我的某种心思。无声的交流中,让一怀心绪小心武汉治疗癫痫好用的方法有哪些的释放着,也隐隐地幸福着。
人总有懂事的时候。成家后,骨感的现实一下子让我清醒:纵使有万千理由让我爱上文字,可毕竟解决不了生存啊!无奈中,忍痛割爱,彻底放手。一任东流中开始了我的另一种人生。
直到今天,我的人生没有哪年是仅仅从事一项工作过来的。别人都怎么活的,我不得而知。于我,一直跑步前进。当然,不敢保证没有走过弯路。从开始探路似的打工而自主创业,从服装而饭店,一路杀到房产、土地。多年的“横刀立马”,尽管与辉煌无涉,却也让苍白的日子十足起色。从只身来到一座城市而荆州哪所医院治羊癫疯好从城东搬到城西,又从城南转到城北的实质性飞跃。如果说现在的城市人,尤其县级城市的居民,拥有几套房产已悉数平常。而我,08年之前,就已经这个身价了。
任何事情都有相互朔造的成分在里面。恶劣的家境也铸就了我的坚忍。从而含泪奔跑,以期到达高远。
当我一路奔跑着,终于完成资本积累,与周遭的同学、朋友甚至正宗的城市人有一拼时,一个蛰伏在心多年的想法贸然而出。我在心里窃问自己:是否该为本真的内心活一回呢?
从为了生存被迫谋生而于世俗里完成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身份剥离,我等待了十八年。像梦一样,实现了。
细数光阴,许多年里,我像潜伏于一群纯粹的劳动男女里的异类,挨过一段又一段难忘的岁月。工作之余,工友们来不及脱掉污脏的外衣,摘下手套便围在一起玩扑克。有条件的,自然当仁不让。上不去场的便挂在某一方名下,助阵之余,跟着一起输抑或一起赢。大呼小叫里,看似生命得以充实,实则没有一点该汲取的养料。不谙赌术的我只好躲在一边,在自己的思维里跋涉。
现实与理想的绞搏让我深味其苦。这么说吧,一年倘能做360个梦,其中有350个都与现实环境有关。并且,很多时候,都在心底暗暗责怨自己:这份自强的念头为何来得这么不是时候?难道真的,命运在捉弄自己不成?
很多年里,看老公一身标志服,不无威严的上班、下班,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种一方面来自环境更多源于性格层面的苦痛,一直潜在心底。即无从宣泄又不能释放自己。
二
2007年,从一本《意林》入手,我像一位失责的母亲,重新认领回已经整整流浪了廿年的文字这个孩子。从一朝放手而全然接受,长久的疏离已让我的内在完全丧失了写作的能力。凝思中,发现文学写作,除了闪念里蓬勃的热情,还要有长久状态下深入的阅读做顶托。
一本《意林》合订本读下来,我的读书笔记有半本书厚。一篇文章入眼,急急的读下去,一遍、两遍,从来不问作者名谁。因为,再有名气的作者于我都是陌生。这样饱读几年,重又翻回从前的读本,才恍然觉得:原来,自己也挺了不起,曾经与那么多名人过过话。这于人人都在直视眼前,然后于喧嚣中步履匆匆的当下,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10年,命运似乎又在我至真的兴趣爱好上助推了一把。老公调往市里工作;孩子去了外地就学。衣食无忧的我终于有时间、精力全心倾入一个文字的世界了。除去特殊情况,一天有四——六小时都泡在书本里。与天地对话、与万物对话、与内心对话。
我的梦彻底启程了。
从《简爱》、《苔丝》、《还乡》而《蝴蝶梦》、《忏悔录》、《悲惨世界》等等,一年下来,我阅读的书籍以十位计数。这些年间,在我所拥有的清淡如水的日子里,是阅读写作,支撑着我的精神的穹庐并指引着我的生命的向度。
看我长久状态下埋头读写,不免有人问我:累成这样,值吗?想当作家呀?为此,我总是报之以浅笑。人生,什么才是值得的事情?爱即为所值!设若聊起爱有所指,那么,我会有三种在场选择:一是文字;一是实体;一是亲人。至于高度,从未刻意过。过程便是享受。
两地生活固然让我失去很多。却也同时另有所得。难得的是,我能从自己的缺失中领略到拥有的幸福。一人世界纵然寂寞,却也能让思想驰骋。让我纵情在无涯的文字里,太深、太深。
世上的工作有千万种。多少人甚至一生都在违背意愿,为生存而用力的活着。从这点出发,能从自己的属意之处获得幸福,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