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小说网
首页 思念的句子 正文

【柳岸·回忆】大姑(散文)

时间:2019-12-23 14:32:34  作者:免费小说网

一、

大姑逝世多年了,想起她的模样依然倍感亲切:白皙的脸庞,明亮的大眼睛,浓浓的眉毛,黑发后面盘着拳头大的小发籫,头上爱围个头巾,一身朴素的农家人打扮,说话快人快语,带着朗朗的笑声……在万籁俱寂的夜晚,岁月中大姑的一幕幕关爱出现在我的梦里,那一刻,大姑是我魂牵梦萦的思念。

在爷爷庞大的家庭中,爹爹排行老二,和大姑,大爷三人是爷爷的亲生孩子。后奶奶来后,又生下三个姑姑和两个叔叔,在爹爹亲姊妹三人中,大姑是家中的老大,有一定的威望;大爷家大娘为人圆滑,能说会道,很讨奶奶喜欢,又住在别处,避免了和大家庭的纷争;爹爹脾气暴躁,娘性格木讷,不讨家人喜欢,家里一大帮孩子,一贫如洗。因此,亲人之间没有那种血脉相通的亲近感。

唯有大姑,才是我们的贴心人。大姑家在城市的郊区,每次来奶奶家,都是迈着一双大脚,风风火火地走上几里地的路程,风尘扑扑地来到奶奶家中,问候了爷爷奶奶,再来到我们家中,被冷落的家中,便有了大姑的郎朗笑声。一家人心有灵犀的感觉,在绽放出来的笑声中,总是有说不完的知心话,让我觉得好温馨。她那充满厚爱的声音像泉水一样,一点一滴流进了我的心田。

大姑是个朴素的农村妇女,为人很随和,在我们家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像娘一样让我感到很亲切。那年冬天,大姑来了,我穿着单薄的棉衣从外面冷缩着脖子走进家门。大姑见了,慈爱地用手摸着我的棉袄,埋怨娘道:“她二嫂,不是我说你,这么冷的天,给孩子穿这么薄的棉衣,把孩子冻坏了,你可给她看病吧!”

娘叹了口气,说道:“哪里有新棉花给她添加?只是旧袄拆洗了一下重新做的。”大姑听了,眼睛红了,默不作声地记在心中。等她再次来家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里面是雪白的新棉花。看到大姑手中的新棉花,我眼前一亮,我知道,我的这个冬天不会再挨冻了。

我穿上娘重新给我做的新棉袄,身上暖融融的。那个冬天,我对大姑心中充满感激,我没有理由不快乐。

每到冬季,大姑都让哥哥到她家里拉些白菜回来。那年,我和哥哥到大姑家拉菜。哥哥充满活力地推着一个小推车,幼小的我在上面坐着,一路上走街逛景,看尽风光,渐渐远离了繁华的城市,来到了荒郊野外,一片寂静荒凉之地。我感觉路途是那么遥远,我不敢相信,已经年近六旬的大姑,每次用怎样的毅力,步行这么远的路途,来往在奶奶家。小车进入村子,在坎坷的乡间土路上颠颠簸簸来到大姑家,大姑正站在家门口,用手遮在眼帘上,在不安地向远处张望,看到我们来了,惊喜地迎上前去说道:“你俩可来了,担心死我了!”

那是我*一次来到大姑家。院子具有农家小院的风格,几棵果树,高堂的房屋,几个表兄表妹,一院子幸福和快乐。老姑给我们盛满了一小车白菜后,我们怕娘惦记,急着要走,大姑说什么也不让我俩走,忙着围上围裙,给我们包饺子。原来,大姑早早地调好了馅,和好了面,单等着我们的到来。那一天,我们在大姑家里吃上了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的猪肉大葱饺子,那满口流油的饺子,馋的我垂涎欲滴,拿起筷子就“大开杀戒”,一口一个,噎得上不来气。大姑笑眯眯地看着我:“慢点,慢点,没人跟你抢,让你吃个够。”一大碗饺子,把我肚子里的馋虫喂得饱饱的,味蕾过足了一把美味瘾。

大姑的爱,像照片一样保存在我的记忆里,成为我心中的刻痕。

二、

那年,父亲在毫无征兆中蓦然离世,在爹爹的棺柩即将入土的那一刻,大姑一屁股坐在了尘土飞扬的爹爹坟前,哭的鼻子一把泪一把,用双手拍打着自己的双腿:“我的兄弟啊,你这么早就走了,让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啊……”大姑的眼泪像小溪一样流淌着,让人听着撕心裂肺,让我们孝子孝女看着心疼,恐怕大姑伤心过度哭坏了身子,停止了啼哭,劝拉起大姑来。秋风吹乱了大姑的鬓发,我清晰地看到大姑头上根根白发在抖动,悲恸的泪水模糊了她那秀气脸庞,细微的皱纹里都灌满了苦水。风凄凄,草戚戚,树上鸟的哀嚎和大姑悲恸的哭声交织在一起。

爹爹走后,丢下刚到中年的娘和我们一大帮不大不小的孩子。家里没有了爹爹压阵,更没有人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了,本来冷落的亲情关系更加雪上加霜,家门门可罗燕。娘的叹息声回荡在屋子里,满屋子忧愁,一屋子寒气。

家里常来的亲戚是大姑。她每次来的时候,有时候手里拿着一块自己纺织的粗布单子,有时候手里拿着一双做好的棉鞋,一小兜子小米,几个果子……东西虽少,让饱经无情风暴侵袭的家里有了阳光的温暖。是大姑,让娘悲凉的心有了慰藉,让倍感世态炎凉的我们感到了一缕亲情的温馨。“该走的走了,活着的还要勇敢生活下去,人不能总沉浸在悲痛中不能自拔。”在大姑的劝说下,娘的心情开朗起来,金色的阳光射进屋来,洒在她们身上,娘的眼中不再有阴云,只有单纯而明朗的开心。两个情同手足的老姊妹谈天说地,平常的对话,平常的日子,像是一场又一场欢宴,冷清的家里有了欢声笑语……是大姑,让娘重新树立起了生活的勇气。

如果说我们家是漂泊在海浪中的一只小船,那么大姑,是保护小船的帆;如果说我们是孱弱的花朵,大姑,是保护小花无忧无虑成长的参天大树;如果说我们是未发芽的种子,大姑,就是那肥沃的土地,包裹着我们……

三、

岁月在不经意间几年过去了。几年后,爷爷、奶奶相续去世。在家产的分配上,娘和姑姑叔叔发生争执。一时间,亲情关系在那个时期几乎冻结了。大姑,多次在其中斡旋,但由于矛盾的根深蒂固,亲情链连接起来很艰难,甚至面临着断裂的危机。

那年,城市里开始在百姓中普及殡葬改革。老辈子沿袭下来的土葬制度被废除,地里的坟头被平整。哥哥在给爷爷奶奶烧纸的时候,望着一马平川的黄土地,一脸的迷茫,哪里是爷爷奶奶和爹爹的坟头?他也拿不准,只能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坟墓位置烧了纸。可没想到,姑姑叔叔回来后,说哥哥没给爷爷奶奶烧纸,怨恨的言语传到哥哥耳边,哥哥怀着一腔怒火找到叔叔家评理,这一下子捅了蜂窝。小叔叔怒火冲天地找到家里,对着娘大吼大叫,说娘教子不严,哥哥没有教养,不尊重长辈。娘忙给他陪尽笑脸,等他们走后,一巴掌搧在哥哥脸上,哥哥更是委屈了,对娘吼着:“我明明给爷爷奶奶烧了纸,他们冤枉我,欺负咱们,你也不理解我,我不活了……”哥哥满腹委屈要向墙上撞去,娘急忙拉住哥哥,哥哥挣脱出来就要去找小叔叔算账,眼看一场家庭殴斗一触即发,娘急忙拉住了哥哥。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是诚实的,可在失去理智的叔叔面前,娘剪不断,理还乱,百口难辨,只有把气撒到哥哥身上。

大姑来了,听了哥哥的哭诉,叹了口气:“唉,傻孩子,你可能把爷爷奶奶的坟头位置弄错了……”大姑说着,脸上的表情又严肃起来,“可不管怎么说,我相信孩子是个孝顺的孩子,不会不给爷爷奶奶烧纸的,你们这样不是让外面的人不看笑话吗……”说完,大姑转身走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小叔叔来了,他羞愧地对着娘说道:“对不起了,二嫂,我给您磕个头,我不该这样对您……”娘百感交集,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哥哥的火气也消失了,我在一旁眼眶不禁湿润了。

大姑走了进来,说道:“家和万事兴,整天家里吵吵闹闹的,像个什么样子?从今以后,前勾后抹,旧事不能再提,都得往前看,这才像一家人……”

一场风波过后,家里的每个人开始反思自己。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虽然没有恢复到那种血脉相连的亲密关系,但彼此相安无事,一大家人见面也有了久违的笑脸。

黑夜,是可以被爱点亮的!原来,冷漠是可以被真诚代替的。

四、

爷爷奶奶死后,大姑来我们家的次数少了,我们和大姑见面的机会也少了。娘,不断督促哥哥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带着礼物去看望大姑,每次哥哥回来,总是着急打听大姑的身体怎么样?听说大姑的身体安好,娘便松了口气;听说大姑的身体有恙,娘便忐忑不安起来,嘴里总是叨念着:“你大姑不知身体好了没有,这么长时间也没消息。”

在无情的岁月中,大姑家中也遭受了不小的打击。先是患难几十年的丈夫惨遭车祸而死,之后很贴心的大女儿病逝弃她而去,接二连三的打击,几乎把大姑击倒了,她陷入悲哀中不能自拔。听到哥哥从大姑家回来的诉说,娘泪眼婆娑,她为大姑不幸的命运叹息。她是多么渴望像爹爹死后大姑安慰自己那样,给大姑心灵安慰啊!但因为路途遥远,她无法到大姑面前亲自安慰大姑,只能用一颗虔诚的心,默默地为大姑姐祈祷:祈祷她很亲爱的大姑姐保重好身体,度过人生的坎坷。

后来,大姑积忧成疾,得了眼疾驻进了医院,娘带着我来到医院看望大姑。见到大姑时候,大姑眼睛刚刚做完手术,两只眼包着纱带,听到娘来了,两只手在摸索着找向娘,娘忙拉住了大姑的手,在自己的脸上摩挲着;大姑一声叹息,似乎对娘有无尽的话语。娘在好言安慰病中的大姑,大姑不住地点着头,然后,她们拉着手,默默无言地传递着手中的暖流,一直待了很久。暖流,解冻了她们的记忆,一望无际的往事润湿了她们的思念……

我看到大姑,心里一阵难过:她曾经丰满的面容被折磨的一脸憔悴,乌发罩上了一层雪霜,嘴里的牙几乎全落了,一双粗燥的手上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那饱经风霜的脸上从横交错,好像刻记着70多年的千辛万苦……这还是我那个可敬可爱的大姑吗?岁月啊,你太无情了,我宁愿把我的青春分给我的大姑,让大姑重返以前的模样,我还要我那个性格开朗,面带慈祥,端庄秀气的大姑!

从医院看望大姑回来不久,不幸的消息传来,由于手术失败,大姑的双眼彻底失明了。听到哥哥带回来的不幸消息,娘震惊了,说了句:“唉,可怜的大姐啊!”便凝噎无语。从此后经常站在家门口,遥望着大姑家的方向,一站就是半天。她无法想像,曾经那么能干要强的大姑姐,该怎么样面对以后的黑暗生活,远方那个在黑暗中摸索的大姑姐,让她充满心疼地思念。

很后一次见到大姑,是在大姑的三女儿家。娘听说大姑住在离家不远的她三女儿家,坚持让我带着她去看望大姑。可由于我和表姐疏于来往,只好凭着模糊的印象,在陌生的街巷中一路打听来到她三女儿家。听说娘来看她了,大姑在床上双手摸索着要下床,娘忙过去搀扶起大姑,一同走出院子。坐在庭院的树荫下,大姑情绪很不稳定,拉着娘的手,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唉声叹息……脸上的泪水始终不干,手里的手绢也是湿淋淋的。娘哽咽着劝大姑:“大姐……您……想……开点,不要这样……”

大姑的嘴唇痛苦地颤动一下,面颊在微微痉挛,浓密的睫毛下又流出眼泪,停留在面颊上:“唉,是啊,反正已经这样了……”说着,泪水又像泉水一样般涌了出来,她的双眼极像两眼不见天日的深井,里面盛满了尖锐的隐痛,稍微一触动,便有无尽的苦水涌出。

临走的时候,大姑不再流泪,让女儿搀扶着送我们,她强装出微笑,用故作轻松的话语对娘说道:“她二嫂,你以后保重好自己的身体,跟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吧……”又拉着我的手,反复叮嘱我道:“以后好好孝敬您娘,您娘这辈子不容易……”大姑絮絮叨叨的话语一直随着我们走出院门口,在街边又依依不舍地话别半天,好像是临终的病人在安排自己的后事。那一刻,我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见面也许是我和大姑在世间的很后一面了……

不幸被猜中,一个月后,传来了大姑病逝的消息。为了怕娘过度伤心,参加完大姑的葬礼,表哥表姐嘱咐哥哥对娘隐瞒住不幸的消息。直到一年后,娘才得知大姑去世的消息,性格坚强,从不在我们面前流泪的娘泪流满面……

大姑和娘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她的一个大姑姐,可她们在贫寒的岁月中,彼此用爱温心,抱团取暖,在岁月中凝就的那种真诚友谊,堪比一些亲姊妹要强百倍。大姑,是我在这个世上除了母亲外,很好给我们母爱的亲人,在漫长的岁月中,是大姑的点点温柔,似一股股暖流润了我们的心,润了我们的生活。心灵有条路,洒满大姑的爱;心灵有盏灯,闪着大姑的光;心中有个绳,系着大姑的情。岁月可以逝去一切,可大姑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永远不会磨灭。

遥望天空,苍穹中那颗很闪亮的星星仿佛是大姑那明亮的眼睛,用真挚、热切、博爱的目光在注视着我们,我发自肺腑地在心里呼唤着:“大姑,下辈子我还做您的侄女,我们还做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治疗癫痫病都有哪些办法陕西癫痫治疗哪里好男性癫痫能治好吗需要吃药吗郑州都有哪些有名的癫痫病医院?
猜你喜欢
文章推荐
深度阅读
“农中”的记忆 【柳岸•韵】圆月很柔情 【墨海】吃荠菜 【柳岸】秋天的站点_1 【山水】我在遥远的地方给 【荷塘】你不在,花仍盛开 【荷塘“有奖金”征文】不 【荷塘】闲情偶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