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日与父亲电话聊天时得知,勇叔病了,而且很重,有可能吃不到来年地里新打的粮食了。在我的印象里,他的精神状态一直非常的好,一年四季,无论是刮风下雨天寒地冻,从来没有看到他有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天津用手术治疗癫痫的效果怎么样?。
勇叔病重,真应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人啊,说不行就不行了!”每次他说完,撇撇嘴摇摇头。这下可巧了,命运来到了自己的头上,不知道他病重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曾经时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
勇叔住在临县很东边的村子里,说是临县其实住得离我们也不远,走路过去也就五分钟的时间而已。站在果园地头大桐树的树杈上面,都能隐隐约约看到叔家住的房子和门前的洋槐树门墩石。偶尔还能看到婶子坐在门口摘菜,叔坐在门墩石上面抽烟喝茶。每每那时,我都站在果园门口的树杈上扯开嗓门大喊道:“叔,婶,赶紧过来吃桃啦!”
稍时,叔和婶便一起来到了果园地头,叔很调皮,每次他过来的时候,都要捉弄我一番,所以只要看到他的时候,我都是躲得远远的。不是爬上果园地头木栅门旁边的大桐树,就是躲在果园里繁茂的果树后面。叔每次来的时候,先冲着我逃走的方向跺跺脚装作追赶我的样子,幼小的时候不懂事,每次听到一连串的脚步声,都吓得向更密集的果树丛躲去。后来渐渐知道了他也就是逗逗我罢了,也就不再害怕他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当父亲告诉我他要过来的时候,我便提前爬到大桐树上面的枝丫处,透过树叶的缝隙仔细注视着地面。当那道熟悉的胖乎乎的身影出现在树下的时候,我便将手里的干枯树枝扔向他的面前,每次他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上串下跳嘴里骂骂咧咧的,至今为止,他也不知道每次捉弄他的人是谁?在他的眼里,我是非常听话的孩子,也是非常害怕他的孩子,因此我相信他丝毫不会怀疑到我的头上。
然而有时候,生活中的某些事就是那么的蹊跷,越是不可能的事,往往有时候,会在不经意之间成为事实。待我捉弄他一番后,便躺在树上不再动弹,直到勇叔很后放弃寻找捉弄他的坏蛋,而去找父亲的时候,我才偷偷地从树上溜了下来,仔细拍净上树时粘在衣服上的尘土,立刻,马上小跑快步上前追上走在果园里的勇叔。有时候,我也为了捉弄下他,便扯着嗓门大喊着:“抓贼啦,有贼偷桃啦!”听到我的喊叫声,叔立刻转身,而在他转身的空暇时间,我已经快速躲在密集的桃树林里。然而叔敏锐的耳朵已经通过声音辨别出是我在捣乱,他便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喘着粗气大声吆喝道:“臭小子,立刻给叔出来,要不然一会儿小心挨揍。”不管他怎么叫喊,我始终蹲在桃树林里,透过树叶之间的缝隙注视着外面到处乱窜的叔。每每叔上串下跳的时候,姨总会说道:“看看,报应来了吧!”
其实叔不知道的是,在趁他寻找我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绕过桃树林来到了果园西北角的房子里,此刻,我正在清洗茶杯茶壶准备给叔婶泡茶喝。当气冲冲的叔跟着乐呵呵的婶来到我面前的时候,我装作继续忙碌的样子整理着床铺,当我准备脱鞋上床休息之际便转过身来,看到眼前鼻孔里喘着粗气的叔和笑眯眯看着我的婶,连忙过来给他们找凳子坐,给他们泡茶喝。叔大口喝着茶,嘴里大喊大叫,“好小子,胆大的很啊,都敢捉弄叔了……”面对叔的威慑,我立刻装作非常害怕的样子紧紧依靠婶,婶和蔼地握着我的小手,为我打抱不平,“看多听话的娃,你肯定是弄错了,赶紧喝你的茶,别叨叨了,看把娃给吓的……”
不一会的工夫,父亲便满头大汗的从果树行子里干完活,来到了房子里。父亲和叔婶说话聊天的工夫,我接过婶递过来的篮子,来到桃树林里给叔婶摘桃子。对于叔婶我是非常感激和喜欢的,因为每年卖桃子的时候,叔婶总会准时过来帮忙,由于过去叔时常捉弄我的缘故,后来我常常也捉弄他。直到上学以后我才明白这样做是不对的,而且我也报完了“私仇”,之后也就再也没有捉弄他了。
当斜阳映照大地的时候,叔婶便带着我摘好的桃子走出果园准备回去了。在他们转身的瞬间,我立即叫喊着:“给钱,给钱,一共××钱!”每次叔总是说:“先给叔欠着,下次给。”我也不甘示弱,嘴里立刻还击道:“你就是个骗子,老说给,你前几天吃的那些桃还没给钱呢?你去年吃的也没给,你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当叔终于抵挡不住我满口的絮叨时,不情愿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块钱交给我,嘴里说道:“看好啊,这是叔吃过所有桃子的钱,以后不能再给叔要了,也不准说叔是骗子了。”我心里自然明白,这目光呆滞是癫痫发作吗五块钱根本不够,这是他在耍我,因此我也“以其人之道还制其身”,立刻出言还击:“还说你不是骗子,这点钱连这次的桃子都不够……”此时此刻,婶笑得合不拢嘴,说道:“你叔给你全部攒着,等你娶媳妇的时候一起给你”,每当听到娶媳妇的时候,我便立刻红了小脸,立即转身向果园深处跑去。
后来,我去了他乡在外求学,见到他们的机会便少了许多。每年春节看望姨母返回的途中,总会路过叔家门前,多年不见的缘故,叔和婶已经老了许多。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花白了许多,原本炯炯有神的眼睛也深深陷入眼眶,原本伟岸的臂膀已经稍微有些驼背了。还好叔婶的身体一直很好,叔还是和过去一样的诙谐幽默,婶还是和过去一样的和蔼可亲,在他们的眼里,我还是曾经那个穿开裆裤流鼻涕的小屁孩。
而现在,突然得知,叔病了。对于这个晴天霹雳,我是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因为在我的认识里,叔的身体一直非常好,即使在寒冬腊月也从来没有看到他感冒咳嗽过。曾经叔开着拖拉机冒着倾盆大雨,拉着满满一车装好的桃子送到客商手里的时候,尽管淋过大雨的缘故也没见叔有任何的异常。
然而,此刻我却得知这一无法令我信服的消息。在今年的春节时分,我和父亲来到果园地头的麦田里修渠,父亲帮我拉好水渠的走向后,便让我自己先动手干,他去看望看望勇叔。望着父亲开着电动车走向叔家的背影,我深刻地认识到,原来父亲也老了。我的心里顿时难过极了,在人生的漫长旅途中,父母无疑是我们很挚爱的亲人,他们对我们的爱是无私的不图任何回报的。或许我们曾经因为淘气惹得父亲对我们大打出手,然而打在我们的身上疼在他们的心里,我们嗷嗷嗷地哭着,他们的心却如刀割般的疼痛。当我们眼前的父母渐渐老去的时候,我们也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当养育自家孩子的时候,曾经无法理解的一幕幕也变得条理清晰了起来。
我使劲开挖眼前的土地,尽管因为不常劳动的缘故,还没挖多远,我便累得喘气。可当我想到父亲一年四季终日在这里劳作的时候,便立刻振奋了起来,更加卖力地干起来。当夕阳斜下的时候,我手里的铁锹触碰到了地头的土墙,看着眼前挖好的水渠和刚刚深翻出湿润的泥土,我的眼角湿润了。
坐在地头的空地上,看着眼前一片片绿油油的麦地,曾经的一幕幕再次涌上我的心头。大桐树下面,三三两两络绎不绝的人群从果园里提着满笼的桃子走出来,便立刻提着空笼再次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果树里。桐树下面,村南头的姨正在紧张有序地挑桃子,我将姨挑好的桃子在磅秤上称好重量,交给不远处忙碌着的婶婶嫂嫂们用发泡网将桃子包装完后,很后交给拖拉机前的勇叔,再将装满沉甸甸桃子的水果箱子密封完好放入车厢,很后再统一送到客商的手里。
当眼前繁忙的一幕幕正在上演的时候,耳旁传来了电动车的鸣笛声,原来是父亲带着勇叔过来了。我立刻上前,来到叔的面前,尽管我的心里已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然而,当我看到曾经那位从来也不发烧咳嗽感冒的勇叔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心里悲痛极了。我强忍住眼角的泪水,小心抚摸着叔干瘦的手掌,隐隐约约都能摸到骨关节。由于多病的缘故,叔的身上处处是药水的味道,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我小心握着叔的双手,紧紧盯着眼前这位曾经和我一起嬉闹的长辈。此刻的他脸上浮肿着,两眼已经昏暗无光,胡子邋遢着,当我试图扶起叔的时候,父亲制止了我。
夜幕降临,起风了,地里的干草随着微风打着旋儿飞舞着。在父亲送勇叔回家离开地头的瞬间,叔拼劲全力说了令我万分痛惜的一句话:“好娃呀,来年,叔就见不到你了……”
当父亲骑着电动车载着勇叔渐渐消失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泪水如同潺潺的小溪般不由自主地流淌了出来,滴落在脚下的尘土里,扬起一丝灰尘。个把月之后,勇叔带着对子女无限的牵挂和对黄天厚土的万分眷恋永远离开了我们。
此后的日子里,在我的世界里,曾经那位“顽皮可爱”的勇叔以及曾经我们在一起的那些生活片段,永远深深地珍藏在我的记忆里,那么亲切,无法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