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小时候总是掰着手指头倒数还有几天过年,母亲进了腊月就要糊好做饭的火炉子。这自然要我和妹妹去找黄土加一点胶泥,母亲烧了开水,我们便和泥,妹妹拿泥巴捏狗狗捏兔兔,捏了一大堆开始排队,那样子特别滑稽。
接着是“偷”红纸,珍藏起来有妙用。我的母亲通常买两张大红纸,因为她要我这个二年级学生娃写六七幅对联,除了自己用外还要送给对我家有帮助的不会写对联的老爷爷老奶奶。怕写坏了,所以就多买一张,可我就有意要写错某一个字,坏掉半只联纸。这时母亲连连叹气,但也万般无奈。不过几分钟她就会想出废纸再利用的办法,裁一截铰窗花,我和妹妹便用双手兜起来,接那些剪刀下漏出来的的边边角角,招呼全院孩子唱戏化装涂红脸蛋红嘴唇用。
那时不识字的人多,过年不会写对联,有人用碗扣印圆圈,好容易出了我这么个挥写毛笔字的学生,上门求写的人就多了起来。
那个时候我特别得意了,写了自家的再写别家的,现场伯伯叔叔婶婶大娘不知王羲*献之是什么书法大家,只知道自己不用发愁怎么写对联了。一个小学二年级的写春联水平,能得到众人夸赞,是多么自豪啊!
贴对联贴窗花的时候,由于我的功劳,满院的老小都来帮忙,该倒贴,正了,斜了。够不着有大哥哥驾着我,我笑得合不拢嘴。
贴好对联后,三十的年夜饭就开餐了。
三十晚上,要把各个神位的灯添油点好,我们糊的火炉就点着了。小朋友点着一枝香开始放鞭炮,“噼噼啪啪”震耳欲聋。那时候大炮都是开门炮,我们家不是买不起开门炮,而是我和妹妹不敢放。我在默默捡那些还没炸的一粒粒小鞭炮时被淘气的小子们看见了,看见我们在打扫他们的战场,眼就红了,跑来捡一两个直接投到火炉里,“啪”的一声,炸得我们再也不敢到火炉边捡小炮了。
大年初一终于被开门炮轰醒了,赶忙穿上妈妈做的千层底布鞋,枕头底下掏一掏,五角崭新的票子到手了,然后到左邻四舍挨门挨户挣花卷,有的念我给他们写对联,可以多给一把瓜子,有的多给2分钱的压岁钱,我高兴地直点头,然后和院子里的小姐妹比谁的压岁钱很多。
初二到舅舅家、姨姨家拜年,得到5分钱就像捡到了元宝一般欣喜。不管有多少亲戚,初六必须要回来的。
过年很红火的是转九曲、扭秧歌和到盘子跟前听弹唱了。
不必描述扭秧歌的舞姿和服装,单单说说我们到秧歌场捣乱的快感。秧歌场大人们扭得是八字掏空子的步伐,扭起来则是十字摆腰晃头晃脑的碎步,这就留给我们这些小屁孩揪艄公胡子、拽驴尾巴的空档,扳着帆船滴溜溜转。跟着秧歌节奏转动水船船像流水一样左右滑行,那种感觉真是美极了!
特别快乐的是艄公在响工面前叫板的时候,水船歇了,有丑角和艄公逗乐,他们或撵肚或弯腰或揪胡子,几个调皮的小鬼也钻进去扮小丑,把艄公的胡子揪起来,使他不能如愿叫板,怕胡子掉了就跟着那调皮的孩子转几个圈,艄公恼怒了就用手里的船桨打那孩子的屁股,直至闹到护场人员过来才把皮小子们赶出来。
说到柳林盘子,那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盘子究其底细是古人要给神灵扭秧歌搭的神棚,先开始是简易木架放几个牌位,按地域老百姓蒸供献拜神,后来演变成松枝搭顶,摆一张供桌,再后来用木柱固定、红布包裹。
样子仿明清斗拱飞檐翘角,雕梁画栋缀灯,里边不仅有供桌,还有各位神仙飘然下凡的彩画,盘子的各个部位都用木匠的凹凸槽固定,既美观又牢固。供的神仙主要是如来佛主、观音菩萨、财神爷、天官爷等八位神仙。
供品繁多,诸多面塑,很显眼的是枣山,有一米来高,枣馍都点着红点,酥软白胖,面鸡面鸟都站在彩条纸缠紧的细棍上跃跃欲飞,黑芝麻的眼睛眨巴眨巴,盘子的样式有八角琉璃的、六角的、四角的,八角的很耀目,配着流线闪光灯、高台蜡烛灯、走马灯、大红灯笼和飞燕风铃,个个盘子犹如一座水晶宫似的。
从正月十四晚上开始到二十五,上香拜神乞属相锁的人像长蛇一样从街头到街尾。这么多的人也不全是香客,转九曲的人特别多。
九曲阵相当于杨家当年作战的龙门阵,它是按二十四节气装饰拱门,每个拱门转几个弯,由灯和旗帜指引着。
只需放了香钱领了燃好的香,随着人群向前走就行。出来后把烧了半截的香放到神位上再去看花灯,吃糖葫芦,看广场喷泉,各种灯倒映在水里,闪闪烁烁,犹如繁星落水、银河下凡。
现在生活越来越好了,可年味儿确越来越淡了,越来越感觉过年只是一个形式,没有了小时候那种过年的期盼了。
依旧有扭秧歌的,秧歌的种类似乎就几种,乡下是对扭,城里是跑秧歌,跑秧歌就是跟着节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缺少民间响工的七音八铙,缺少了艄公的叫板和嬉戏,古板而沉闷;依旧有盘子的香烟缭绕,却没了偷鸡摘鸟的情趣;依旧有万众涌街转九曲的乡俗,把转九曲闹秧歌当做了有音乐的饭后散步,也就变了味。
以往过年缺的是年货,不缺年味;现在过年不缺年货,缺的是年味,过去的年味再也找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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