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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忆童年(散文)

来源: 免费小说网 时间:2019-12-23 14:28:45

岁月,犹如一炉小火,不急不躁地温炖着生活里这些过滤不出去的喜怒哀乐。那掺杂着酸甜苦辣的日子,也一直不紧不慢的随着时钟的脚步一路向前。偶尔回眸,却发现儿时的好多趣事却一直深浅不一的沉落在心底那条印象之河。

——题记

(一)篱笆墙里的味道

在我的记忆中有一抹难忘的味道,总是宛若血脉一般循环在记忆的轨道,让我无论何时何地都可清晰地想起。

常常记起在家乡云南保山,无论是山坡野地还是田间地头的篱笆,总会生长着好多种我们可适时所需的珍贵的植物。有的可以入药,有的可以食用。但是一直不知道那些小草药的学名叫什么,只知道那些草叶的方言名字与用途。每当感觉内火过剩,嗓子不适的时候,父母就会牵着我们的小手出去篱笆下任意采摘一些什么臭灵丹、小觅通、臭芦春,车轱辘菜、蒲公英,金藤花等等可以清热解毒的草药回家泡水喝下。记得每次喝这些苦水时,我们都不愿意喝,爷爷总是说“喝吧,喝完了病就好了,病好了给你们买饼干和水果糖。”每次听完爷爷的许诺,都是屏住呼吸一口气一杯子喝完,因为那饼干和水果糖的诱惑总能淡化那其苦无比的味道。

随着年龄的增长,十岁时已经慢慢学会了帮着母亲做家务,其中做得很多的就是背着竹篓找野菜,然后回来剁碎煮了喂猪。几十年的今天,我总算明白了那些年的猪为什么不爱生病,而且肉也总是比现在吃饲料的猪肉香。原来就是野菜的奇效。

很让人想起就打冷战的事就是常常在拿着菜刀给猪剁野菜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手指头剁得鲜血淋淋。不是掉皮就是掉肉,有时严重能看见手指的骨头。

每当我捏着鲜血直流的手指掉泪时,爷爷总会快步走去家门口的篱笆下,找到一些青蒿,或者野青菜或鱼刺草。爷爷有时顾不上小找东西替我捣碎,就立即把鱼刺草放在嘴里嚼碎然后敷在我的伤口为我止血。我曾经问过爷爷这些止血草是什么味道,爷爷总是摇摇头说味道不好。看着爷爷的舌头和牙都是绿绿的颜色,我知道味道一定很苦。我忍着手指的疼痛告诉爷爷,下次受伤我自己嚼这些草药。爷爷很不客气的瞪着我说“又苦又涩的味道可不好吃,咱家大孙女干活可得慢着点,不能再受伤啦!”

青春期里女孩子,常常会遇到月经不调而肚子疼痛,比我大几岁的姑姑总会出去邻居家的篱笆墙上采回一些含苞欲放的野月季(我们都俗称它“老母猪食花”)。晾干后留着泡水喝,杯子里那红红的干花瓣,被开水一沏,一下就飘到了水面,又慢慢落入杯底,随后又自然的渐渐散开。宛若一个沉浸在爱河里的女孩,羞涩的泛起几朵红晕。那缕缕的热气钻入鼻孔,一股淡淡的花香瞬间在脑海里弥漫开来,让人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呼吸几下,然后轻轻喝下一口,那味道,除了花香,还裹夹着一份暖暖的温感。

篱笆里除了那些可以治病的小草药外,让我很钟爱的还是爬满篱笆墙的那些小野果,圆圆的鼠瓜蛋蛋、刺红花的串果果、仙人掌树上的刺萝,酸甜可口的红山莓、紫山莓,还有长在篱笆脚下的土地里的地枇杷……每当这些小果子随着季节的走过而成熟时,那不同的香气总会诱惑着一群群孩子们,借着放猪的幌子赶着圈里的猪出去采摘篱笆墙上的野果吃。平时很淘气的小猪这时也会很老实的守着篱笆啃食着它们喜欢的食类。小猪很爱吃的是篱笆墙边上的那些刚刚冒出小芽的嫩嫩的铁皮兰和小碎红花叶。偶尔捡食一些我们吃剩下的果核。小猪吃累了就躺在地上泥坑里泡泥澡,晒阳阳。

小小的碎红花,朵儿很小,但是齐放之时也是路旁的一道风景,虽然没有太浓的香味却也有着一种奇妙药理作用。听赤脚医生说那红红的小花其实是一味草药,可以治疗风湿和类风湿等。那由绿变成黑黑的小圆粒果实,甜甜的。

童年的我,很爱吃篱笆墙里长着的山莓。

山莓,是一种很小的果实;有黄色的,有葡萄紫色的。黄色的山莓果通常在清明节前后长熟,它不是树也不是藤,只是灌木状的棵体,小小的叶子成圆状,无论是叶子还是枝,都长满一些小刺,一不小心就会钩坏皮肤而流血。黄山莓的花是白色的,总是拥挤着来开成一小团一小团的。刚刚长出来的果实小到高粱粒那么大,紧紧的被花瓣包裹着。随着阳光和雨水的眷顾,一点点就舒展开来,渐渐长成金黄色。小小的果实也就小手指头那么大,多头状;由好多个小圆粒组成,熟透了的黄山莓,晶莹剔透,酸甜可口。

紫山莓的形状和黄山莓相似,只是颜色和叶子的长相不同。紫山莓的叶子稍微显长而尖,颜色暗绿,枝蔓略显褐色。果龄比黄山莓长一些。果实的初体是由绿变浅红色,随着成长而逐渐成葡萄紫,轻轻摘下几粒放入口中,水灵灵的甜味温润着喉咙,那味道总是诱惑着孩子们不顾刺扎而用力的挤压篱笆墙,直到摘完所有长熟的山莓果果。

家门口篱笆上的山莓常常供不上我们这些孩子吃,大人们就会在每天早晨上山砍柴割草的时候摘一些放在帽桶里带回来。采摘太多时常常会在路途中挤压成泥无法食用,大人们总会用长长得草把山莓串成串带回来,分给孩子们。那时的我们从不知道那些野果子含有丰富的营养成分,只知道篱笆墙上可以在不同的时节长出不一样的可以解馋的小果果。让我们这些孩子很快乐的还是吃完山莓后,大家都喜欢用两只手揪着耳朵、瞪大眼睛、伸着被山莓果染了颜色长长的黑舌头或者黄舌头,扮着鬼脸互相嘻笑打闹着,那份清纯的笑声总是如铃般清脆的回荡在那些篱笆墙的上空……

时光如沙轻漏,童年里篱笆墙上那些数不胜数的味道却久久的就这样沉淀在了记忆的小河,让我无论走到天涯还是海角总难忘!

(二)泥巴里的快乐

童年的岁月是七十年代,那会儿的农村还是生产队,没有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父亲是职工,每天早早就骑自行车去两公里外的县城上班,两个大点的姑姑早已成家做了别人家的媳妇,二叔当兵去了,为了添补家用,爷爷也去了十公里以外的五七干校做厨师。比我大十来岁的小姑姑和大七岁的小叔叔一个上高中,一个上初中。母亲,天天出去参加生产队劳动挣公分,看护年幼的弟妹就成了我每天必修的课程。

家里人口很多,出去挣公分的劳力却很少,我家很难当上余粮户,所以每当生产队分粮食的日子,母亲就会领着我和弟妹,拿着布袋子去生产队的工房门外候着。悄悄的听着队长念爷爷的名字是在余粮户名单还是缺粮户名单。而我,也可以在这时候把弟妹撇给母亲,自己偷偷一边去和伙伴们玩会泥巴球。大家用灰土堆成小堆,把小土堆抠成坑,跑去水沟捧些水来,等水慢慢渗干沉淀一会,轻轻托起一个个小碗、小勺留着当进行过家家时的“炊具”。调皮的男孩子,常常会跑来踩碎我们的“炊具”,然后抢走泥巴爬到公房的墙头上,美滋滋的做成一辆辆有模有样泥卡车晒在高高的墙头……

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孩的得意样,我们从不和他们争强好胜,任凭他们拿着从我们女孩手里夺取的胜利品坐在墙头沾沾自喜。女伙伴们互相挤挤眼神,依然从水沟边边重新找一些胶泥,自顾自的玩着那些过家家的巧媳妇游戏。

墙头的男孩很终耗不过地上的一群女孩,反正没人搭理也就留下墙头的小泥车,跳下墙来一溜烟的跑了去。

这时的女孩们手里不停的搓捏着泥土球,眼睛不停的挤弄着暗号,常常是我假装到水沟捧水时偷偷斜视着公房的墙角是否有男孩的影子。确定无误就回到原地打暗号。这时的我们会扶着墙体,按个子大小搭上人梯,悄悄的拿下男孩抢去的所有泥巴做的小车,一辆辆的放入水沟里……销毁完所有的痕迹,偷笑着悄悄散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待次日男孩问起墙上泥车,女孩们都各自摇头说没看到。来日伙伴们再碰头相聚时,都会为那种坚决不叛变的“江姐”精神,捧腹大笑……

也许,从小就喜欢被别人呵护的感觉,所以也就一直渴望有个哥哥。故此,也总是喜欢每天拿着钢筋焊的铁环奔跑在平哥哥的后面。儿时的我转铁环的技术,一点都不比男孩子差,跑得快,转得稳。平哥哥比我大两岁,家住在公房门口,每次去公房玩耍都能看到平哥哥的身影。

平哥哥家门口就是生产队的粮田。记得儿时的粮田里,收完麦子之后常常会把一些麦壳一堆一堆的堆放到田里点燃,远远的就看见一柱柱滚滚的浓烟擎天而上,但是很少看见火苗。大人们说烧过的麦壳灰就是就地积肥。

公房门口的小水沟边,有一块平哥哥家的菜地,常常会种些青菜、土豆和红薯。平哥哥总会趁没人看见的时候,偷偷跑去自家地里弄几个回来悄悄埋在点燃的麦壳堆里,然后取些泥巴过来一边给我做小泥人一边等待那缕浓浓的烤红薯、烤土豆的味道……

夕阳,总是我对平哥哥儿时很美的记忆。每当日落西山,耕田耕地的男人们就会扛着犁耙,牵着牛儿回到公房门口的空地里喂牛。劳累了一天的大水牛在水沟边喝足了水,就站的站、卧的卧,等待着喂养员赏赐一顿美餐。

密实的竹篓里装着稻糠,稻糠里掺着一部分干蚕豆,以防水牛弄洒晚餐,故把竹篓两边的绳子挂在水牛的一对弯弯的牛角根。看不见牛的嘴,但老远就能听见大水牛嚼动蚕豆的噶蹦噶蹦声。那种声音,对吃不上零食的我们来说,是一种非常诱人的旋律,恨不得把头挤进竹篓里和牛抢一把蚕豆自己弹奏那噶蹦响的音符。

每次赶上黄昏时喂牛,好多男孩子都会坐在喂牛场旁边的大石头上,一边晃悠着小脚丫子,一边关注着哪头牛的牛角短小容易袭击出几把干蚕豆来吃。

平哥哥家离公房很近,每天都能看到水牛用餐,平哥哥能说出哪头牛老实,哪头牛倔。

一头牛角特别长的老牛,一边来回挥动着尾巴,一边享用着它自己的晚餐,偶尔抬起牛蹄蹭几下地面。偶尔甩动几下深埋着牛头的竹篓,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不时的眨巴几下。两只长长的大耳朵不时的扇动着牛头上面飞来飞去的苍蝇。平哥哥悄悄来到老牛身后,用一只小手轻轻挠着牛背,嘴里打着啧啧的响声,一步步靠近挂在牛头的竹篓,一只手伸进竹篓,摸出一把把牛粮装进口袋。两个口袋都鼓起来时,又悄悄的退出牛群,拉着我就跑向了田里点燃的麦壳堆。

我和平哥哥用小手筛捡出稻糠里的蚕豆,哥哥每次都把稻糠送回老牛的竹篓。顺便在水沟边洗好几遍那些蚕豆,似乎怕沾上牛得唾液。顺便捎回一大块湿泥巴。

那湿湿的泥巴在平哥哥手里,一会儿就变成了拳头大的泥球,哥哥把那些蚕豆一个个按进泥球,再把泥球埋进燃着的麦壳堆。

等待的时光总会让人觉得很慢,我总会不停的询问哥哥,“蚕豆会烧煳吗?”。平哥哥总会在我等不及吃的时间里,为我做几头小泥牛打发难耐的馋劲儿。平哥哥说很乖乖的那头泥牛就是关在他家牛圈里的。我突然才明白平哥哥为何会敢挠着牛被去“抢”蚕豆。原来那头牛就是关在平哥哥家的老牛。

捏够了泥巴牛,平哥哥找到两个小棍子。我们一起扒出火堆里沾满火灰的泥球,黑呼呼的泥球咧着好多小缝。掰开泥球,抠出那半生不熟却也有点香味的蚕豆,我们也奏起了属于自己的那曲飘香的噶蹦曲。

我天真的问过平哥哥,为何不直接把豆豆放在火堆里让他熟的快一些,平哥哥白我一眼说“放在泥球里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不会糊……”

在我的心里,平哥哥总是那么聪明,聪明到后来考上了师范大学,去远方做了光荣的人民教师。

尽管时代早已变更,尽管我们的头上已白发数根。而童年的泥巴球里香香的蚕豆,童年里的那段噶蹦响的节奏,像是一首老歌,总是胜过那曲摇滚,久久的弹响耳边。让我永远不能忘却七十年代童年时,捏泥巴的那份快乐!

(三)小河淌水

那些剪一段姑姑的红毛线扎在羊角小辫的岁月,也是我的童年里很美的心境。

常常会等姑姑给我梳完小辫子后,就负责赶着爷爷养的那几只鸭鹅去河边玩耍,既可以蹲在河边自赏倒映在河水里的身影,又看守自家的鸭鹅,还可以和小伙伴们显摆显摆姑姑给我扎的小辫子,然后和一些大一点的哥哥姐姐们一起做些“野餐”。

我的家,背靠着巍巍的四大山(并列坐落的四坐大山,当地统称四大山)。一条弯弯的小河穿过四大山下的花山寨子,唱着叮咚小曲潺潺的就流过了我的家门口。

清晨,家家户户都挑着水桶到小河里挑水回家留着饮用,白天才去河里洗衣服。当夕阳越过小河的脸盘,河水闪着一道道金光。浇菜园的人肩上压着挂着水桶的水扁担,不断的穿梭在闪着金光的小河旁,因为自留地里的菜一天天的也渴得冒烟儿,一棵棵没精打采的等着劳累了一天的主人挑回河水浇灌它们。

小河,不但承担着村村寨寨村民的生命之源——浇灌着小河两岸的稻田。也相息着一段段鱼水之欢,小河自然也就成就了鸭鹅和孩子们的快乐天地。

中秋前后,小河通常是我们这些孩子必聚之地。一来可以让鸭鹅多一片自行活动在割收过的稻田里的空间。二来孩子们可以圈起小河里或是稻田里的水塘搅浑水好捞鱼。偶尔还能捡到一枚喜人的掉蛋(鸭鹅下在野外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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